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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章汉《九赋轩延客录》之十二:《“三蛋蛋”武姐》
2011-05-10    浏览(1637)    作者:陈章汉    来源:陈章汉 官方网站

“茉莉淡彩,其香乃远。秋蝉时鸣,其声自高。”去年秋武姐造访黎明九赋轩,轩主以斗方《秋蝉声声》相赠
“三蛋蛋”武姐

 

延客录上一篇,把“外星人”健民老弟给“粗涮”(有好事者举报说爆料不够)了一遍,反应最强烈的,倒不是同窗“者流”和大小“义妹”,而是杨太太刘敏。她大约很感激我在文中把她给“衬”高了,第一时间即不无得意地发来短信,说你这么一抬举,以后“傻大姐”的粉丝比“外星人”还多可如何是好?(大意)

昨晚与“哈哈雷”学兄相约在闽侯欧洲街武姐的“红艺坊”喝茶。俩人不约而同地,建议我把“九赋轩延客录”改名“脏汉澡堂”,后面紧跟个“涮X”的序号,说网络文学,不必那么国粹。把“脏汉澡堂”设为个人博客名也挺好,精神上有了点纤尘,“涮涮”又何妨呢?

本人马齿徒长,至今未曾领略各色“桑拿”(欢迎举报),但老式澡堂却是泡过的,要不“福州温泉赋”如何出笼?那句“一池金汤,两眼生光;三围勿论,四肢放松;五内舒泰,六神和衷;七窍无碍,八面融通;九龙传说,十邑旧闻,都入谈锋”是怎么提炼出来的?但真要办起“澡堂”,用长锋短毫“涮”人,可不是那么好把握的,更不是谁都愿意以身试“涮”的。

忙着泡茶的“红艺坊”主人忽然插进话来,说涮涮有什么,坦然面对呗,又不纳税。中国人缺少幽默,生活太沉重,搞点笑总比搞阴谋、搞欺诈好些吧?您老也总不能尽是写赋写序什么的,累不累!这话我爱听,下意识地将她一军,说女同胞藏得深、包得紧,就不信你武姐愿意上偶的延客录。“这有什么不可以的?!”口气跟孙大教授有得比。这下轮到我被呛了一口,忙说你现而今是文联领导怕不好拿捏呀等等。她却没事似的,说赖老师、孙教授、杨社长、钟主席、哈师兄你都一一涮得出坛烧八味来,还怕写不动我咋的?题目都给你备好了呢——“蛋蛋蛋”!紧接着竟哼起了带莆田腔的陕北民歌:三(山)蛋蛋那个开花哟,黄(红)样样……

天哪别吓我!脏汉属猪,从乡下来,不仅会晕车、晕船,还晕股、晕官,最没才的是晕美女。本博延客录至今还没敢涮女同胞呢,笨不笨!不过被“黄艳艳”那么一激,脏汉重振了雄风,说我又不是没开涮过你。我俩虽说是师大七八级同届校友,但相差十几岁,我攻中文,她学艺术,参商不谋面。毕业后她去“零无久治”(长途区号0594,代指莆田仙游)教了四年书,带回乱真的地瓜腔,跟开心果奋武兄一碰面,就你一句“黄黄的黄太炎”(红红的红太阳),我一句“卖卖油麻油麻油卖”(妹妹有没有煤油卖),非逗个举座喷饭肚皮抽筋,不会罢休。十数年后,“背靠背”的老校友有缘在省会的宣传口结识,闻说她正欲出版音乐专辑《茉莉花开》,不禁为她不曾“异化”到废了“武功”而莫名感动。到应邀为其写个前言的当口,习惯性的调侃话便不期而至了:

“声乐本科毕业的武夏红,耽情于服务文艺,乐而为同道作嫁,自己曾疏于练唱。然茉莉淡彩,其香乃远。秋蝉时鸣,其声自高。尘封的歌喉一旦开启,心泉即如久酿之醪,无论隔篱呼取,或当窗斟酌,都让人体悟生命的醇厚,得享艺术的微醺。”

接着舍得把自己打个折垫底,说:“有母亲河从枕边流过,每支曲子都沾着闽江的流韵。夏红从闽江边唱红,江上翻飞的鸥鹭、江畔人家的信鸽,是最先知道的,并努力地成为知音。”

连鼓励(当时 “给力”一词还没被发明)她的话,也写得如入云雾山中:“《茉莉花开》是夏红牛刀初试的‘哆’,接下来必是‘来咪发唆’……”文诌诌的话也一并端了出来了:“歌曲,是灵魂的声音,必得用心去唱。心里有歌,旋而成律,发乎为声,也是一种天籁。”就差没把人家写成“赋夏红”了呢。

革命形势发展很快。当时正打造“学习型”社会,诤友间互相砥砺,要一专多能,管他穿帮不穿帮,就凭喜欢不喜欢。这下热闹了。弹吉它的爬进了九宫格,码文件的整起了打油诗,弄影视的琢磨起羊肉串,玩纸牌的抱起了线装书。武姐小时候见过木陀螺,不仅“公转”,还会“自转”。在单位忙得满头锯屑,一声不吭,回家后不待歇息便忙开了。忙什么?还唱歌?不,画画呀!从有声到有色,从口头到笔头,角色转换,行头重开,够威、够力、够刺激。先是跟宋展生学写意花鸟,后随汪天亮攻油画漆艺。陈子奋一方“转益多师”的闲章,她一瞅就记着了。她和“外星人”家里那个“傻大姐”刘敏是天生一挑子,撞上什么逮什么,把漆画颜料涂抹得满世界都是,诸如大灯托、小窗花、古雀替、枯树桩、破斗笠、野葫芦,甚至废光碟、旧唱盘、烂木屐、老饭勺等等。捡破烂捡上了瘾头,涂鸦涂得走火入魔,端的是一种无我境界,乐在其中。“俊彩星驰”到物我两忘时,就差没往自己身上涂抹,要不,想象一下,从背后看上去,双双逼近一米七的高个,像不像两把非遗级“倍大提琴”?

然后就有了六年来盛传不衰的“歪瓜裂枣”的故事。刚组建起福建省漆艺文化研究会的这一对“倍大”姐妹,以副会长、秘书长的身份,牵头组织一拨子年轻漆艺好手,赴江西瓷都景德镇开展艺术实践活动,试图寻找把漆画技艺搬上陶瓷的突破口。没承想“龙王”台风追着屁股,回来时全城一地狼藉,所幸一百件实习作品错开时间抵榕,得以安生。作品展览时,我应邀以参与活动的见证者身份,写了个“非常前言”,将这次文艺探索说成是“瓷都艺术客串之旅”。为了忘却的纪念,且将《前言》全文实录于次,不感兴趣的看官可以跳过以下283字:

五官交感,六艺相生。一切冥顽的戒律,都为勇者而匍匐。艺术临界的边缘接触,最易激溅灵感的火花,窥得九钱熊胆、半打诗心。

闽江边九位艺术赤子,于今秋蟹黄时节,徒手衔声,赴江西瓷都采风。经一周梦幻般的客串手工实践,将漆艺、雕艺、书画、篆刻与瓷胚、陶模、青花、釉里红等“一锅煮”了,蒙景德镇工人兄弟相助高温窑变,收获了自谑“歪瓜裂枣”的彩瓷凡100件。

敢于反串角色,是一种自胜;敢于面对拙作,则是一种自拷。无论是七分自信、三分侥幸或者相反,都算此行不争的收获。经一段时间的犹豫和解嘲,“发烧友”们决定继续发烧,各挑出部分作品,不揣浅陋,展示于人。想想儿子好坏都是亲生的,也便释然。

六年来,这一拨子艺术发烧友一碰面,就互称“歪瓜裂枣”,然后哈哈哈,坚称“歪瓜裂枣”才叫甜!那句“儿子好坏都是亲生的”,竟也成了敝帚自珍的宣言。却就是这句“口头禅”,在武姐家里竟然别有深意。她的三个孩子都不是“亲生”的,仍是爱得死去活来。你道这三个“孩子”是谁?正是本文开篇来不及细说的——“铁蛋”、“傻蛋”与“扯蛋”!

“铁蛋”是她家养着的那只大乌龟。人们对这位古道热肠的主人称呼很乱:武姐、武姨、武姑甚至武奶。铁蛋即使一口咬定她是“武妈”,也叫不出来。正是这个默默无闻,让主人喜欢。不累人、不烦人、不吵人、不欺人,只默默地陪着主人。为了提醒主人放下手中的活,多晒晒太阳,它就往户外爬,还故意弄出一些声响。它没学会开门,却能从被狗崽抓破的那个推拉门小格子里往外钻。个子长大了,平平的会被卡住,竟也知道打对角线斜身而过。也有不小心弄翻身子的时候,主人就大乐,搬张小凳坐在一旁,慢慢欣赏这老乌龟为亲自翻回身子而作的不懈努力。主人好像要从这里得到什么启示似的,总是心疼而不施救,有笑却泪花颤颤。

“傻蛋”是武家养的那只宝贝小狗。有一回出门被人打得后腿拖地,她仍不离不弃。陪着看医生,趴着建狗窝,跟着练瘸腿,试着制狗裳。“武妈”钢琴声一响,傻蛋就呜呜地拟声跟腔,把主人感动得不行,记起自己曾有音乐的前科,不禁凝噎。铁蛋似乎也心领神会地,学着陪傻蛋玩,不时探头伸腿的,惹傻蛋去扑。傻蛋扑不着就急,拿模拿式地用嘴去咬,可是那龟壳如何咬得动呢,不然怎么敢称铁蛋?傻蛋似乎是弱势群体派生武家的黑色天使,冥冥中似有一份托付,在拖累与考验的门口徘徊。武姐是个重情尚义之人,为朋友的事可以两肋插刀。特别是朋友受委屈的时候,会陪着生气陪着掉泪并陪着掉些膘。别看她姓武,偏是不爱武装爱红装,脖上腕上总有一嘟噜、一当啷的玩艺儿挂着佩着。好玩的是武姐不守财,见谁着实喜欢,习惯性地就摘下给谁。自觉的人不敢再在武姐面前瞎夸什么,不然又得让人家破费了。不管在办公室还是工作坊,一泡起茶来就红绿不论、手脚并用,巴不得一次性灌到整个单位或半个村。我曾有感而发地抄送她一幅书法,录的是唐张说的诗,末了一句是:“载歌春兴曲,情竭为知音。”可是,如此侠女般的大气,一到宴会席上竟然全无。就前几天,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参加六百人出席的熊张联姻婚宴上,亲见武姐以绿色环保低碳为理论依据,对桌上用之无尽的美食变起了戏法,三下五除二地就变进了一个为傻蛋备好的还挺体面的袋袋里,嘴里念叨着“蛋蛋、蛋蛋”,让人误以为要去赶动车呢。爱在左、同情在右,或者相反,都一样生动,不是吗?

“扯蛋”,是武家的那只学舌八哥。它高高在上,视野开阔,时常摹拟主人的口气,对铁蛋和傻蛋的行为进行全天候训导,把两蛋给烦得眼睛一个发绿一个翻白,暗咒它是多嘴的管家婆。八哥是不是“农转非”后的乌鸦,没去考。但扯蛋的嘴巴确实了得。它一想让主人注意到它的存在,或者有何现实的个人(个鸟)需求,就学电话铃声,一串一串的,带着情感召唤似的,非得让你起身去接。等你拎起话筒,铃声立马止住,接着是你喂一声,它也回一声。等你悟过来是上当了,骂它扯蛋,它也“扯蛋扯蛋”的加倍自责,让你气不起来。烦人的是,老妈妈从山西祖家来这里养病,扯蛋竟也如法炮制,让老妈妈起起卧卧上上下下地折腾,没想到“锻炼”那么一阵子后竟然把病给整没了,可谓是歪打正着了。这只八哥色不斑斓,却算寿星,在武家生活了十几个年头,竟相处出感情来了。但毕竟,随着年龄的增长,“扯蛋”摹拟的铃声不如当年那么响亮和清晰了,对起话来也不像以往那么逼真而晓畅了,主人嘴上虽“扯蛋扯蛋”地训着,心里却益发地爱着它,一没听见它吵,就会惦记得慌。爱屋及乌,体乌及人,有时不免生出一份莫名的惆怅来。

拙作《春声赋》开篇写道:“早稻抽穗,绿豆生芽;老篁拔节,新树扎根。虽微细消息,乃生命之声。”武家这“三蛋蛋”也一样。它们也许微不足道,但它们的生命存在与姿势,它们对于春的诉求与眷顾,是那么的丰富而精彩,朴茂而质实。岁月无声,草木有情。想自己人到中年,万绪从简,歌喉虽不复浏亮,色彩虽不随流俗,但有天地之籁,长萦胸次,虹霓之笔,时蔚周遭,足可以快慰人生也!

“武姐”的昵称是我借来用的。她的大小朋友都这么称呼她,有的还故意用莆田腔叫她“武蟹黄”,把这位“大姐大”逗得乐不可支。我比她年长不下一轮,但按同届校友的辈分,我的内外孙女都呼她“嘟(姑)奶奶”呢。蟹黄鼎助脏汉老学兄的创意举措,是将一尊精心制作的音乐宝葫芦漆艺作品,摆在了本九赋轩的神龛式屏风前,与一组寿山石九赋微雕作品相得益彰。不由得记起十年前的旧句:“古人听凤凰之鸣,以别十二律;观日月之渡,而分廿四时。目明于六合,耳聪乎万殊。藉一艺一品而得此历练,敢不引为幸事耶?”想九赋事业借此有心人一艺一品的理解与给力,信将山重水复、柳暗花明,迎来一颗“黄黄的黄太炎”!

文章至此该打个结了。忽接武姐发来个主动“爆料”的文件。说她家是一部“红与黑”的纪实小说——自己的名字是红的,三只蛋蛋却是一色的黑。最可怜的是“傻蛋”,说来话长,干脆提供一段文字让你参考。我一看,还有标题呢:《生命礼赞——傻蛋的奇迹》!全文凡901字,照搬过来恐篇幅过长,概述一句话:前天晚上,下半身瘫痪了8个月的傻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,不必再痛下决心让它安乐死了;更不可思议的是,傻蛋的“可持续发展问题”竟也已经解决!猜想蛋蛋们的“妈”这会儿又流泪了,她说此时耳畔响起了第二届海峡合唱节的主题歌——《是爱把希望打开》……

2011年母亲节陈章汉于闽都九赋轩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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